Deadfish

永生

『六』

未待虹猫反应过来，青龙就已经消失了。失去支持的他一下子摔在地上，疼得他到抽一口凉气。



虹猫站起来揉揉最先着地的胯骨，环顾白茫茫的四周，试探着问道，“前辈？”



回应他的不是青龙轻松的话语，而是远处凄厉的惨叫。那是野兽的咆哮混杂着不甘心的哭号，又有受到皮肉之苦时愤怒的嘶吼。



虹猫听得浑身一颤，像是被人狠狠掐住心脏、扼住咽喉，以致呼吸困难。他下意识摸了摸后背，却抓了个空。



“长虹剑……”



寻着声音过去，空白之间逐渐出现了一个岛屿。虹猫刚踏上柔软的沙滩，就被那痛苦的叫喊声震得耳朵嗡嗡响，强烈的压迫感也随之袭来。他艰难地迈开步子走近岛屿中心，惨白的四周一瞬间变得漆黑如墨，只有岛中紫色的光芒大放。那色彩，妖异瘆人。



再近些，虹猫看到四只巨兽围着一个紫色光环，光环中也有四只巨兽。虹猫认出了环外的青龙，也便猜到了另外三位。中间那些，看起来相貌凶狠，个个匍匐在地，血红着眼睛，嘶声力竭地嚎叫着，应该就是书中记载的四凶。他们看起来非常痛苦。



“前辈！发生什么事了？！”虹猫朝青龙大喊，希望自己能帮上些许小忙。



青龙像是没听到似的，满头大汗的对环内的四凶说道，“兄弟们，再坚持一下，马上……马上就结束了……”



四凶之一穷奇挣扎着出声，“我说……青龙老大哥啊，算了吧，给我们个痛快好了，我好累啊……”



“说什么瘪犊子的话！都到这儿了！当俺们的辛苦白费吗！”白虎嚷嚷道。



虹猫突然想起青龙说的话，这里是青龙的记忆，是已经过去的历史。别说他这个外人，就是青龙自己也无法对其做出改变。



他只能看着。



混沌费力地抬掌把穷奇的脑袋摁在土里，阻止他再说些什么放弃的话，惊得穷奇又是一阵惨叫。



混沌的动作幅度太大，导致他咳出一口浊血。朱雀看着眼泪又不住地往下掉，颤抖着说，“要不算了吧，有我们在，不会有事的……”



青龙听了，内心有些动摇。封印四凶，实则无奈之举。封印对神兽的伤害太大，是能不用就不用的。趁封印还没正式开始，停下还来得及。



“不行！”梼杌叫道，“现在停下还不如之前就不要开始！我不要这样活着！”



饕餮也勉强笑嘻嘻附和道，“青龙老大，赶紧结束吧，我都饿了。”



这般情形，他们也只能咬牙坚持下去了。



“对不起。”青龙轻轻的说。



“小事儿，小事儿，只要等我们醒来之时，用你家最好的水果招待我们就好，哈哈哈咳咳……特别是……饕餮那小子哈哈哈……”穷奇开玩笑道。



随着时间推移，封印终于正式开始了。四凶的四肢渐渐发硬，由下往上的石化。血肉与坚石相交之处发出“咯咯”的响声，想必是极疼的。



“再见！兄弟们！”



这是四凶留给四神的最后一句话。



封印结束，四凶石像的眼睛如红宝石在阳光中般闪烁了一下，最终黯淡下去，彻底失去了生机。



或许是朱雀崩溃的嚎啕大哭影响了虹猫，他的眼泪也不受控制的往下掉。这种失去亲人的感觉，很不好受。今日眼前所见之事，让虹猫想起他们七侠一路跌跌撞撞走过的风风雨雨，路上那些牺牲的朋友伙伴，还有那个远行的对手及知己——黑小虎。



没了他们，虹猫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活下去。可人总会有生老病死，七侠不可能一直活下去，除非……有奇迹。




三台阁净元树下，青龙正准备探上虹猫的额头，让他清醒过来，却见他眼角有泪珠滑下，眉头也突然紧皱起来。



青龙一顿，喃喃道，“这怕是，在我和净元树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吧……”



说着，青龙继续他的动作，但又被一个冷淡的孩童的声音打断。



“等等。”



“省省你的力气吧，净元树。同时供养四只神兽可不容易。”青龙也淡漠地回道。



净元树没理他，自顾自地说着，“让他和那个叫黑小虎的留下。”



“我为什么要听你的？住在你记忆里的这段时间，我看到是你为了保护自己，联合另外三种神物让四凶发疯，结果却一发不可收拾，脱离了你的控制范围，我们才落得这个下场。”青龙眼神暗了暗，他感谢净元树的养育及救命之恩，但不代表他会原谅净元树曾经的胡作非为。



净元树没在意青龙的指责，继续说道，“你不觉得他们两个与你们很像吗？都生于光暗两面，却又有相通的本性。”



“……什么目的？”



“培养新的守护者，不需要我供养的守护者。这样，你们就可以放心出去寻找你们想要的东西了。四凶也能早些重见天日。”



这个条件，很有诱惑力。目前净元树是无力再养育另外的神兽了，如果能有其他守护者替他们分担工作，他们就能出去寻找新的神物，解除四凶封印。



青龙没有回答，但净元树知道他已经同意了，便接着说，“把净元珠给他们服下，他们便可获得神兽般的长生，代价只是永远不能离开这座岛而已。”



话音落下，树林里就只剩下风瑟瑟的声音。



青龙望着虹猫俊朗的面容喃喃道，“对不住了……”